作者:張易生

 

          電影「藍絲絨」是大衛林區最具代表性的傑作。大衛林區以超現實主義的手法,在警匪槍戰、同性戀、愛情神話及暴力美學等豐富的母題下,展開了他獨特的迷離夢幻之導演風格,創造了一部超現實主義的電影經典。

 

       電影一開起序幕,便為全片的敘事風格及故事內容,埋下了伏筆。寧靜的午後,迷離的音樂聲中,萬物俱寂,祥和而寧靜。然而,突然間,水龍頭的水猛然地噴向天際。原來是,男主角的父親突然中風……男主角在回家的途中,忽然在草叢中發現一隻耳朵,他猛然跌落在地,驚嚇地奔回,而原野草叢中各式各樣的蟲類蠕動紛起。這個序幕似乎預告著片中的主題:人間世,表面上看似簡單平靜,但底層下卻是藏污納垢,危機四現……。

 

        誠然,這是一個新奇的世界。它超乎我們一般人的想像。正如片中愛情神話的母題:「當愛情來臨時,滿天都充滿了知更鳥,它們口中唱出了美麗的歌聲。」這是女主角原先的愛情想像,但當片尾電影快結束時,令人驚喜的知更鳥卻突然出現在女主角家的花園中,只是仔細一看,原來美麗的知更鳥口中,卻兀自銜著一條醜陋的毛毛蟲。這似乎意味著,這世上一切美麗的事物底下,往往也隱藏著醜陋的東西。正如片中警匪原先是對立的關係,最後看來竟然是相互勾結的關係;男女間情愛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錯綜複雜的心理成因。

 

       片中男女主角的愛情歷程乃是個複雜的過程。表面上,男女主角乃因為了共同尋找綁架殺人的兇手而聚合在一起,但必須等到他們歷經地下世界的冒險經驗後,彼此才逐漸了解對方,深愛對方。導演大衛林區以超現實主義的手法,透過男主角偷窺女歌手桃樂絲被兇手法蘭克凌虐的事件,他自己被迫為她所凌虐的事件,以及兇手的最終死亡事件,逐步引領觀眾,窺視覺察男女主角拯救女歌手的背後,所牽扯的戀父及戀母情結的動機。

 

        導演大衛林區在片中更成功而戲劇性地使用了電影中暴力美學的技巧。片中酒吧的同性戀歌手,唱著藍絲絨的主題歌曲,深情款款的表情與與哀愁的歌聲,隱約中道出了同性戀者內心深處,兀自燃燒著的熱情,而卻又永遠無法被填滿的慾望、掙扎與痛苦。男主角被兇手和黨徒以開快車凌虐時,甚至在迷離的歌舞聲中,一拳又一拳被打得皮開肉綻,但激情中帶著溫柔與無助,醜陋中帶著美麗與抒情。這和兇手法蘭克在施虐桃樂絲的過程中所表現的神情,如出一轍。當中,似乎混和而隱藏著施虐愛慾的疏發與解放,無奈與快感。

 

       大衛林區巧妙地以超現實主義的象徵手法,呈現男主角似乎起先從耳朵的世界進入,最後再從耳朵的世界走出,當中夾雜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下,無盡的纏綿與慾望,占有與失落……。此男主角的象徵性的地下世界之旅,他捲入殺人案件的始末,可說正是男主角形塑個人世界觀的過程。男主角在接受了一連串的生死愛恨的經驗的洗禮後,終於了解到甚麼才是有血有肉的真實世界。它絕不屬於單純幼稚的愛情神話,而是既複雜而成熟的綜合體。它不可思議地混合了神奇與腐朽、信賴與欺騙、美麗與醜陋、光明與黑暗、善良與罪惡、寧靜與喧囂。

 

       電影的收尾清新而有力,貫穿前後呼應的主題。兇手們在相互虐殺而亡後,一邊是男女主角的歷經生死而結合的畫面,一邊則是女歌手桃樂絲的被綁架的小貝比,終於被釋放,在「藍絲絨」的主題音樂下它步履蹣跚,搖搖擺擺地,一步一步,邁向自己最親愛的母親的懷抱,頭上的頭巾飄揚在風中……。這是一副充滿溫馨的圖畫,宛如訴說著人類一切的情愛,都始源於家園。它超越善與惡、美與醜,充滿著各種可能。它常常是歷史的循環,無意中的偶然。接著,又是寧靜的午後,鬱金香靜靜地綻放,宛如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只依稀聽到外面傳來伐木的聲音,一輛大卡車迴轉過後,緩緩地駛進了城鎮,世界正等待著另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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